湖州,这个碧波万顷的南太湖边的城市,已经被冠上了中国"极限之都"。六届全国极限运动大赛已经过去了,湖州又包揽了2006年至2011年的大赛承办权,从中可以看见极限运动在湖州的成功之处。
极限运动在湖州的历史不长不短,回顾者说,极限运动大赛让湖州多了一块响亮的招牌,展望者说,极限运动大赛将更大地带动湖州旅游,它带来的一系列"深刻"变化难以预计。但记者在极限运动的"诞生地"--街头,还是看到了已经发生的变化,感受到了改变我们的生活的力量。单是轮滑一项运动来说,从去年2月开始风靡湖城,今年5月市区已发展到1000多人。而今年5月至8月中旬,短短的3个多月里,湖州中心城区,参加轮滑运动的市民翻了一倍。全市超过3000余人在玩轮滑,他们中上至六旬老者,下至3岁幼童。 "极限运动成为了平民健身运动的时代终于来到了。"湖州早期推广极限运动的李东民先生说。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一场全民极限运动的风暴就在街头酝酿。
懂门道的人多了 看热闹的人少了
2001年,来湖州采访极限运动会的一位《南方周末》记者写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这个城市的居民也是文质彬彬,和气友善,他们表达情感的方式很含蓄很节制。""观众很守规矩,无人叫嚣、无人起哄,耐心等待。这种无人叫嚣、无人起哄的场面一直延续到比赛场上,在节奏强劲、刺激情绪、反叛狂放的背景音乐下,当运动员在U台和街式道具上跳跃翻腾时,观众们依然安静地坐在看台上,规矩地躲在遮阳伞下。讲解员不得不扯破嗓子让大家给点表示来点掌声,每一次请求观众都会很乖地服从,但气氛是无法热起来的,更遑论稍微的放纵和不羁了。这是两种文化的差异,无论谁都无法改变。"
时间过去了五年,五年时间不算长,但对于一个孩子的学步成长却绰绰有余。湖州人对待极限运动不置可否的态度逐渐改变。湖州的极限运动从蹒跚学步到渴望飞翔,在竞技舞台、在大街小巷,湖州人对极限运动越来越多地表现出热情。
多次组织参与极限运动大赛的李东明说:"几年前那个时候,湖州人看许多外来的文化还带着惊异的眼光,而如今参与并懂门道的人多了,看热闹的甚至反对的人少了。"数年前,湖州人面对极限运动作出的表现是"规矩""安静",带着狐疑和打量,藏匿着未曾引爆的热情。如今,湖州人依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放纵""不羁",但眼中已经流露了愉悦和见惯的波澜不惊。
只要不下雨的日子,只要稍稍留意,人们就会在中心广场、凤凰公园、新天地等地看到一个个轻盈的身影在密集的人群里钻来穿去、游刃有余。时而旋转时而追逐,滑轮在脚下风风火火地飞。玩兴正浓的小孩时而俯时而立时而蹲,各种动作比电视里播放的花样滑冰还生动、精彩。在一旁观看的年轻的爸爸妈妈们丝毫不担心孩子们会出意外,他们在一旁说笑并不忘记掌声鼓励。路人走过说一句"如今的小孩真是越来越胆大,越来越调皮了",再也不是那种看西洋镜的神色。
一名叫刑乐一的极限迷去年在湖州地区最早成立一家轮滑俱乐部,一开始组织起200名会员,拥有一支表演队,在去年大赛上吸引了很多人眼球,谋杀了不少胶卷。刑乐一告诉记者,两年前在湖州街头碰不到一个玩轮滑的,前年的湖州还只有30来个孩子在玩轮滑,而在今年这个夏天,轮滑运动以狂飙突进的速度让湖州有了3000个轮滑孩子,市区就有近2000个。这个急剧的增长速度正印证了若干年前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像轮滑这种街边文化,是"现在的逆流,未来的主流"。
李东明告诉记者,1999年湖州首届极限运动会,在上海和北京都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在北京石景山体育场,穿着轮滑鞋的儿子不小心摔倒了,一旁的母亲若无其事,也不上前拉一把。而同样,在上海的八万人体育场里,母亲紧紧拉着孩子的手,生怕孩子磕着碰着;当时北京是多种文化交流的地方,而上海极限运动还没有形成大氛围,市民的生活方式也有时比较小资。
八年的场景定格在李东明的记忆中,瞬间引起过他的思考。日前,他欣喜地发现,北京的一幕在我们湖州也看到了。在凤凰公园,他看到一个母亲看着一个自己五六岁的小女儿摔倒了,但她微笑着鼓励孩子自己爬了起来,继续前行。他说:"极限运动的被接纳有个过程,那种对独生子女无比溺爱的行为方式得到了转变,孩子摔倒的一幕于细微处见精神,是竞争、冒尖、挑战的极限精神给人们带来的观念变化。"
我们不逛街 我们刷街
极限运动不同于传统体育项目的地方,就是极限运动是非常个人化的。其强调的是个人的技术、勇气和冒险精神。如何超越自我,通过自我表现与自我实现而在该项运动中得到愉悦感和成就感便是极限运动的本质特征。几乎每个孩子都有飞翔的梦想,梦想需要插上翅膀。湖州K族轮滑一族的孩子跟记者说道:我们不逛街,我们刷街。言谈间充满HIP HOP的风格。
K族轮滑俱乐部的一个孩子说,最初热爱轮滑是因为看了一个动画片《哪吒闹海》,那时候他还处在酷爱模仿的年龄里,所以,父母常常看见他在路上呼啸着前进,做脚踩风火轮状,刚学习了几个月的他说:"我欣喜若狂,我终于可以滑行了!如果我不能飞,就让我滑翔吧!"
快乐轮滑俱乐部一名大一女生蹬着轮滑鞋告诉记者:"我是女生,但我不喜欢成帮结伙地逛街,我喜欢和一帮爱好轮滑的人一起刷街。有一次我们在一条河边穿梭过。垂柳千条,波光盈盈,滑翔中我还不敢很大胆,怕掉水里去,一个月前我还是一只菜鸟 。但是,当柳丝拂过我的脸庞,我那仅有的一点中文底子都涌了出来,我对身边的人说:我们是桥下春波绿,惊鸿照影来。被他们一顿抨击,说我穷臭美。"
记者采访了许多极限运动爱好者,他们都能从挑战极限中得到快感,你常听到这样话:"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展现自己,不用做作,该怎么要就可以怎么样。""每个运动做到极致了,就感到特别美。"
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一部滑板电影,让车霖成为中国第一位职业滑手。十年小轮车车龄,始终不减钟腾飞对小轮车的热爱。这些极限运动的佼佼者都在湖州本土起步,展开飞翔的翅膀。轮滑选手查里斯?格瑞特的话更能体现极限运动和参与者那种生命与运动相交融的境界:"这项运动对我来说就是生活方式,是文化,它就是我是什么,我的朋友是什么。"
日前,记者又见到了一群追求率性、自我跳街舞的新生代湖州人,吴昊是个学画画的大学生,另一个令他骄傲的身份是街舞队的队长。吴昊和他的街舞队起舞于闹市,在街舞的世界里追求个性与自我。跟随HIP HOP的节奏,吴昊讲述了自己的梦想,就是让湖州街舞的队伍不断扩大,将目前十来个人的小队伍变成一个大团体,让更多的人参与。实际上,HIPHOP是一种生活文化。在以"强调自我,享受生命,勇于挑战"为中心思想的HIP HOP文化中,包含许多不同的表达方示以及活动,滑板、冲浪、BMX等极限运动,以及表现在精层面的音乐、MC、DJ、StreetDance、街头涂鸦、纹身等,都属于HIP HOP文化的范畴。
一个男孩说:"喜欢这种嘻嘻哈哈的感觉,无拘无束!"在新天地,这十来个街舞男孩接受完记者访问后就大声说,来来来,我们跳舞吧。宽大T恤、棒球帽、运动鞋,他们的脸孔骄傲、自信,一扬眉间都是快乐。强烈的节奏中,他们做着排腿(FOOTWORK)动作。记者看着这些青春气息飞扬恣肆的舞者,很受感染:自由流畅、不拘一格,这一切不正是街头极限运动给湖州灌注的新精神吗?
湖州人原本是讲静谧百坦的,也习惯于用思想用言语完成与世界的沟通。可是他们不---或戴起帽子,倒立着身体,以头做支点旋转身体,或把单只手掌撑在地上让自己人如轮转,或翻腾或雀跃,动作极度夸张,身体仿佛是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可以任意操纵,随心所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的目光坚定自信,毫不扭捏,问起他们的感觉,"是不是大家围观的时候更觉得兴奋刺激,无比骄傲?"他们的回答颇令人意外---他们并不在乎观看者的目光,他们跳舞只是因为他们喜欢,既不是表达反叛,更不为引人喝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