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ohnxu 于 2017-10-10 13:56 编辑
2017年9月10日星期日
一早起来,小雨还在不停地下,似乎下了整整一夜。远处的恩加丁山已经完全被白雪覆盖。天气预报气温4-8度!从我们驻地到比赛出发点马洛亚运送赛手的最后一班车7:30发车。我们匆匆吃过早餐赶到班车站。班车是组委会租用的大公交巴士,几分钟一趟或人满开车,把赛手送到比赛出发点。
前天的公交巴士走的不是比赛的这条路,因此,沿途我仔细观察即将比赛的这条公路。雪中的湖光山色别有一番风情,有游客早起在路边兴奋地欣赏这场恩加丁山区早来的雪景。
出发点有个挺大的体育馆,里面很暖和,大家在体育馆里换衣服、也有人冒雨在外面跑步、热身。我把队友May和Rose介绍给凯琳,郝师傅特意戴了去年刷太湖时,请凯琳签名的棒球帽,凯琳看到这顶帽子还真有点惊喜呢。
低温冒着雨雪比赛,我们都没经验,尤其如何着装,穿多了怕滑起来热,穿少了又怕途中太冷丧失体温,体温就是能量。老外们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穿冲锋衣的,也有裹塑料布的。我没带紧身裤,穿长裤滑湿了以后肯定更冷。我不停地换衣服,不停地到外面试试温度,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怎么穿。
8:30运送服装到终点的车就要开了,我决定自己背着服装包滑,把轻羽绒服放包里,如果冷就穿上,或一旦意外停止比赛,也有御寒的衣服。于是,我上身内穿体恤、分体速滑上衣,外穿防雨透气的轻冲锋衣;下穿连体速滑服加纤维护膝,半长的羊毛袜;鞋有防雨罩。这样鞋里不进水,毛袜保持干燥,脚不会冷。上身有冲锋衣也没问题,下身就是袜子与护膝之间有一点空隙,也冷不到哪里去。背包里还有一件薄羽绒服,就这样了!
其他三个朋友都已经走出体育馆到出发线上去了。我刚走出体育馆就被一位女士拦住,看来她已经恭候多时。她是当地一家报纸的记者,要采访我,因为毕竟还没有中国人来过这里。她问我是来自中国还是在欧洲生活的中国人,我告诉他我们来自中国,飞了15个小时,坐了三小时火车才来到这里。她又问我对雨雪天比赛是不是有些害怕?怕摔倒吗?我跟她说,恩加丁地区每年有300个晴天,今天的雨雪是老天送来的一份特殊礼物,让我对这场比赛终生不忘。我们不怕滑倒,我们有雨刷经验。她又问我们是否在雨中训练过,我说没有专门训练,但是也赶上过几次雨中比赛。她问我对比赛名次有什么期待,第一、第二、第三?我回答不会是倒数,但我不会滑得很快,因为要好好欣赏这条世界最美丽的赛道。她希望我有机会参加瑞士全部6站的比赛。最后拍照时,我脱掉外面的冲锋衣,把印有国旗的旋风赛服展现给她。
这时郝师傅忙着找我,他不知道他在哪个出发区,我告诉过他在C区,赶紧把他领到那里,C区出发是芯片过线开始记时,我和两位女士在E区,枪响就开始计时。A区是精英组,凯琳在A区,一哥在B区。
一出发就感到冷,尤其下半身,就跟冬天在冰场上滑冰一样的感觉。几百米的小下坡接转弯,太好了,我先T刹,试试雨中的刹车效果,以便后面下坡时掌握控制速度的刹车程度。雨雪中的风景真是太美了,我不时停下来拍照,等待后面的关梅和仙游,可是她们总也没上来。都快到那个连续下坡加转弯了,怎么还不见她们跟上来?!我有点担心。眼看到了下坡,我停不住了,一路T刹下去,看了看手表,时速30公里,如果不控制速度还是比较危险的。后来我问了关梅,她们是怎么滑下来的?原来,在这些危险路段,都有志愿者冒雨等待,搀扶不自信的赛手滑下去。
没有想到,比赛中最冷的是手指!手上我只带了护掌手套,手指都露在外面,冻得通红,很痛苦。我只好把两手交叉放在腋下取暖,这样就影响了控制平衡的能力。在12公里滑过一个小环岛小上坡时,精神稍不集中就滑到了鱼背型的路边,还每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摔倒在地,头盔重重磕在地上,只听见“咚”的一声响。好在戴着头盔和护膝,右腿膝盖外侧只有一点擦伤。路边的工作人员问我有无问题?我回答没问题,爬起来继续。这时最难受的是膝盖和手指,纤维护膝遇水迎风,冻的膝盖很难受,冲锋衣帽子上都是冰碴,腿都快冻麻木了,好在上身很干爽舒服,还能坚持。终于看到了半程的终点!后来看到网站的成绩公布,我是男子半程组第3名。( http://my3.raceresult.com/81130/results?&lang=en#0_A22248)前两名都比我年轻很多,一个比我年轻26岁,一个比我年轻38岁!哈哈!
比赛结束,我滑回酒店,冲了个温水澡,换好衣服就去清洗轴承。出乎意料的是这轴承是如此的干净,我都没有把轮子从架子上拆下来,直接用热水冲。不象在国内雨刷后冲洗轴承,冲出来的都是黑水,还要拆了清洗、吹干、上油。我冲洗完了一试,轮子转得刷刷地快,过了几天滑一点问题也没有!瑞士,真是太干净了!!
这时候,两位女士也已经到了终点,去酒店颁奖会场休息了。我在酒店等郝师傅回来。怎么都快12点了,郝师傅还没有回来?全程终点的班车11:45返回,郝师傅应该回来了。发微信给在颁奖会场的关梅,问她是否看见郝师傅在会场。回答说没有!没在会场,又没回酒店,郝师傅到底去哪里了?
我想到组委会问一下有无赛手迷路走失,可又怕郝师傅回来进不了酒店房间,只好先等一会儿。颁奖仪式的时间已经到了,郝师傅怎么还没有消息?正忐忑不安时接到关梅发来的微信,郝师傅到会场了,有急事找我,让我赶快过去。
我赶到开幕式那个酒店的会场,却空无一人,一问原来闭幕式在另外一个酒店的会场。因为有两个酒店赞助这个比赛,因此,一个酒店安排开幕式会场,另一个安排闭幕式会场。什么时候我们国内的轮马有赞助商争相赞助就好了。
来到颁奖仪式会场,正好法国朋友凯琳获得第三名登台领奖。我觉得凯琳太实诚,南京轮马比赛时一路领滑,最后冲刺阶段被跟滑的德国选手超越,这次比赛肯定也是这样。后来,大范告诉我,对于冲刺技术不好的赛手,宁可一路领滑也不要跟滑,否则最后被甩,领滑才有可能取得一个相对好的名次。
会场挤满了人,我不能前去祝贺凯琳。后来听关梅说,她和仙游跟凯琳共进了午餐,凯琳很喜欢这两位漂亮的中国朋友。
图:颁奖仪式会场
这时候,郝师傅看见我来到了会场,从前面挤过来跟我说:“离终点还有两公里的时候,我实在冻得不行了,被救护车送进医院急救,他们给了我一个纸条,不知道什么意思?”郝师傅说,他以为医院让他付钱,而他的信用卡在酒店,于是他就做了个睡觉的手势,想表示他的信用卡在酒店呢。哈哈!我要是瑞士医生,一定认为郝师傅还想继续躺在医院睡觉。
我赶紧问郝师傅现在感觉如何?他说在医院吸氧、输液后,感觉好多了,没问题了。说着他把那纸条给我看。这是个打印的纸条,上面是德文,还有一行中文“请取回资料,把他们送回医院”。这是什么意思?我彻底晕菜了。我想这字条是给救护车司机的吗?让司机到组委会取参赛文件什么的,然后把郝师傅送回医院?可为什么还有中文?司机是瑞士人呀!如果这字条是给郝师傅的,那让郝师傅把谁(他们)送回医院?我查了手机上的德文字典,还是一头雾水。好在郝师傅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我陪他赶紧回酒店休息。
可是郝师傅很着急,担心没有给医院付款,明天不让我们离开瑞士。我问他:“谁能不让我们离开瑞士?警察?医院?组委会?酒店?都不可能吧?”不过那个字条的事还是问清楚好。于是我让郝师傅在酒店休息,我拿着那字条去组委会问个究竟。
组委会的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又问了几个人才告诉我,要把资料送到医院,不是把病人送回医院。既然送回资料,中文为什么用“他们”,而不是“它们”呢?我明白了,德文一定跟英文一样,人称、物主代词在宾格时没有区别,也就是“他们、她们、它们”一律是them!有语言学家说汉语是一种模糊的语言,但是,就代词宾格区别人或物这一点上,汉语比英语(可能还有德语)要精确。字条上的中文一定是电脑翻译的。哈哈!那“资料”是什么呢?他们又问了几个人才告诉我,资料可能是指护照。还有,把护照送到哪个医院呢?字条上没有地址和医院的名字。他们又问了几个人才告诉我,是萨美丹医院,我请他们把医院的英文名字写在字条上。
参谋出身的我有看地图的习惯,这个地区的地图我不知看了多少遍,在来这里的火车上,我一直在对照手机里的奥维地图,这几天坐巴士在山沟里转我也不时对照地图,萨美丹就在我们住过的切莱里那镇的北面。我们酒店前的免费6路汽车就可以到萨美丹,不用打车去了。另外,我们比赛的那个号码布也是当天的“交通卡”,可以免费乘坐恩加丁地区所有公共交通工具。
回到酒店找郝师傅带上护照,坐7站车到了萨美丹医院。郝师傅讲了他的被救过程。滑到萨美丹附近时,他以为离全程终点还有2公里,实际这里是27公里处。美国北岸轮马也是点对点赛道,赛道上每5英里有里程牌,而恩加丁赛道没有里程牌,郝师傅也没有带自己的计时工具(运动手表或手机运动追踪软件),因此他无法判断自己的速度和距离。
出发时,滑全程的赛手基本都是长衣长裤,或戴护臂护腿保暖,而郝师傅是一身短打-短袖连体速滑服,他认为短袖虽然出发时冷,滑起来就热了。没想到在中途就冻得不行了。这时候,一个参赛的外国朋友不惜耽误自己的比赛,主动停了下来,帮助郝师傅打电话联系救护车。救护车来了以后把郝师傅送到医院,几分钟后,郝师傅那些被送到比赛终点的干衣服也被送到了医院,让郝师傅及时换上了干爽保暖的衣服。经急救郝师傅恢复健康后,一块被送进医院的另外一个外国赛手的朋友开车,把那位赛手和郝师傅一同送到了比赛的颁奖会场。如果没有那位外国朋友的车,郝师傅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虽然公交车很方便。比赛的组织工作和这些外国赛手都太好了。
后来在去意大利的火车上,听澳大利亚朋友威尔逊说,他也冻的中途停赛被救护车送回来,那天赛道上救护车呼啸往返,很多人冻得发抖,中途停赛。一哥到了终点,已经冻得不行了,颁奖典礼都没参加。所以,这次比赛后,大家相遇都问“你滑到终点了吗?”没有人问“你滑了多少时间?”哈哈!
来到医院,我们把郝师傅的护照给了接待员,她要保险单,我让她看了我手机里郝师傅的保险单,接待员给了我一个电子邮件地址,让我回去后把保险单发到她的电子邮箱。接待员又复印了郝师傅的护照和他儿子的信用卡信息,然后告诉我们,第一步他们审查郝师傅的保险单,看看是不是医院的合同保险公司,如果是,医疗费直接由保险公司支付;如果不是,医院从郝师傅提供的信用卡上收取,然后提供所有文件用于向保险公司理赔。我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感谢了医院对郝师傅的“国际主义人道救治”。后来。我和医院之间互通了十几封电子邮件和手机短信,帮助郝师傅解决医疗费问题,其中有很多曲折和故事,这里就不说了。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经验和教训。
这事总算解决了。但是我非常后怕,因为2014年在青海湖轮马赛上,也是高原、低温、冒雨比赛,成成到终点后冻得差点失温丧命。郝师傅这次也非常危险,如果不是他误判距离,继续坚持比赛,最后结果可能非常可怕,可怕到不敢想像。
国外比赛一定是安全第一,那些争强好胜,想跟对手比、想跟自己比,想争好名次、想争好成绩的人,今后都不能跟我出国参赛。出国比赛就是开阔眼界、享受比赛、广交朋友。时差、饮食、条件、气候等因素都影响你的比赛成绩。马拉松赛道各不相同,没有可比性,自己跟自己比也没必要。要争好成绩就在国内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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