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摸着巨石,踩着泥泞,手脚并用,好久才能下到几十米深的县城。当记者进入灾后的川北县城时,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惨状:整个县城内的楼房几乎无一完整,大部分被夷为平地、一片狼藉,几处废墟还冒着浓浓的黑烟。抗震救援的车队、人群不时掠过。
而更令人恐惧的是,每一处堆积如山的废墟下,都可能埋着受困的群众。据了解,这个拥有1万多人口的小城,目前确切证实成功逃生的仅4000余人。
县城里已基本没有了道路,救援者只能在山坡、水沟、河床里摸索前行,迎面而来的则是一批批撤离的受灾群众。
北川县是全国唯一的羌族自治县,曾以山清水秀而闻名,现在却变得惨不忍睹。此次地震为何后果惨烈?记者了解到,由于这里低洼,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库,加之处于地震带,如有意外,如山体滑坡,躲都没法躲。
上学的孩子死亡率最高
孩子都在上学,死亡率最高的是他们。
曲山镇茅坝小学四(三)班学生李悦求援之中。她的爷爷李顺贵在一旁心神不宁。小孩能看见,也能与她通话,但就是救不出来。李悦12岁,已很懂事:“解放军叔叔,请你们救救我。”但昨天记者发稿时止,仍没有她被救出的消息。
许多家属不远千里来北川参加救援。因为没车,有人甚至从绵阳骑单车来到北川。
躲地震跑过一山又一山
52岁的肖四平的8个亲人在这次地震全部没有了。是哪8个亲人?老婆、小孩、大舅子、家里老人……他当着记者的面算了5分钟,但算来算去就是算不清楚。最后,他突然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一些幸存者回忆了地震发生的那个恐怖瞬间。
北川县供电公司的党委书记杨先生回忆:12日下午2时28分,他还在办公室二楼办公,突然觉得“左摇右晃,站都站不稳”。他知道这是地震,就拼命跑到楼下。发现楼左右摇摆。他看了看周围,狂风吹起黄沙,轰鸣,“好像全县城被安了炸药点爆一样。”单位“那个红顶房子整个塌了。前后才几秒钟,死了几十个人。”
还有一些人,他们在地震时进行了自救。唐庆全是苦竹坝电站的职工。出事后,他赶紧向高山上跑,山上有一群群众。他在此会合了妻子黄艳。大家围在一起,从地里找来农民种菜用的薄膜,搭成简易的棚子挡雨。随着险情地点的不同,他们过了一山又一山。他们围在一起烤火,饿了就摘点地里的生豌豆充饥。一直熬到昨天天气转好。山上还有几百人。我们发现,不少人已从山上下来。
余震的恐怖仍未散去。我们在镇内已数次听到山体滑坡的声音,哗哗声中,对面山上扬起的灰尘可见。而每一次余震,对求援人员都是一次威胁。胡亚柱张蜀梅
记者手记 北川亲历逃生那一刻,我感觉地球都不安全
同行的记者对我大声说:“你先跑,别管我。”我说要跑大家一起跑。但是其实我是不想跑的,我的采访还没完成。
从安县出发,不分昼夜地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昨日凌晨5点天蒙蒙亮时,赶到了北川地界,这是一个面目全非的县城,可以说是一片废墟。
我和另一位记者突破重重障碍,跟着一个救援车队进入北川县。我们是比较早进入北川的一批人,大部分的武警官兵还未到达。踏在这片土地上时,现场满目疮痍触目惊心,同时,余震还伴随左右。
我们越走越深入,越走也越危险,四围的建筑像面条一样耷拉着,或者倒成一瘫烂泥一样。据说一万多名武警官兵在北川搜救,我们就一路来到北川地势最低,灾祸也最严重的地方。就在紫坪铺的山脚下。
我们还是很少见到活人,甚至武警战士,后来才意识到他们在废墟各个角落里救人。就在我们吃力地越过一块巨石时,忽然有人大喊:“逃命啊,水库裂缝了!”这时,在废墟里救人的武警战士纷纷出现,绿色迷彩服都往山上跑,耳边全是逃命的声音,我跑突发新闻10年时间,直面大大小小的火灾爆炸伤亡抢劫,但这一刻,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伫在碎石中间,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同行的记者对我大声说:“你先跑,别管我。”我说要跑大家一起跑。但是其实我是不想跑的,我的采访还没完成,望着前面崎岖的路,我有了听天由命的念头,还是随着人流往来的路返回,耳边全是呼呼风声,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连地球都是不安全的。我们猛冲到了山顶,我却惊魂未定。事后从电视里知道紫坪坝只是渗水,没有大碍。 |